中国报道讯(徐兵 报道)3月1日傍晚,驱车前往临安县河桥镇柏舟民宿的路上,主人告诉我说,芳林嫂正在炖很好吃的红烧肉。我不以为意,因为我喜欢的红烧肉,素来要加油豆腐。
自从读了鲁迅的小说《在酒楼上》之后,我便激增了一项美食癖好。先生说,“我”到S城那家熟悉的酒楼上,要了一斤绍酒和十个油豆腐。酒味很纯正,油豆腐也煮得十分好,可惜辣酱太淡薄……就那么寥寥数笔,就让我对煮油豆腐生出三尺垂涎,十个油豆腐大概都被“我”蘸辣酱吃掉了……后来,我在杭州白傅路上的某酒楼宴客,专门点了红烧肉炖油豆腐,刹那间就与先生笔下S城的美食气味接通了。啊哈,原来H城的油豆腐也如此纯正,这些色泽金黄的玩意儿,充分发挥了其细致绵密的内在弹性,尽情地吮吸着猪肉里的精华,舒展出自由的灵魂,最终释放出热腾腾的,暖人心窝的美味。所以,当芳林嫂把炖好的红烧肉端上桌时,我就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亲爱的油豆腐来。
眼前这份纯正的红烧肉,给了我视觉冲击。先吃为快吧,我拣起一块夹精带肥连着皮的“标准件”,一骨脑儿地塞进嘴里……刚才坐车进来时在听格伦・古尔德演奏的《哥德堡变奏曲》,叮咚叮叮咚,感觉浑身舒畅。这会儿,味蕾上肉滋味与耳畔流连忘返的那些音符产生了神奇的通感,使我意识到,没有油豆腐的相伴,红烧肉依然可以孤独求败。艺术是相通的,随时可以变奏。
红烧肉是家常菜,几乎每个家庭主妇都会做。值得点赞的是,芳林嫂烧出了层次感,让我瞬间发明出几种吃法。比如,单纯地夹出肉皮来就酒吃。火候足时,肉皮有嚼劲,却又咬得透,就着梅子酒能吃出胶原蛋白的美好口感;如果把肥精相兼,蘸满汤汁的土猪肉埋进白饭内,然后直奔主题,送进嘴里——呵呵,多乎哉?不多也!
酒痴们大都固持己见,以为用红烧肉下酒很外道。可你若用浸透浓汁的精肉下梅子酒,哇塞,几口下去,恍若坐上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席,天上人间,难解难分。
动筷,动筷,风卷残云是一个虔诚的食客对美食烹饪者最大的敬意。吃剩的最后两块红烧肉及其汤底,且留下吧,因为听说早餐吃面。芳林嫂说,其实不用留,昌化手擀面带浇头,笋干、腊肉、青椒还有胡萝卜丝烩作一锅,浇进面里有滋有味。
手擀面,源起于东汉,那可是一款很有历史传统和文化底蕴的面食,在昌化镇地方美食的系列里独占鳌头。芳林嫂说,她是昌北人,擀面的手艺还是做姑娘时在镇里三岔口的一家小吃部学的。她一边往面粉里打鸡蛋,娴熟地和着面,一边和我回忆起廿年前的那段青春岁月,使我觉得,柏舟的早餐面无论如何也充满年份感。
按芳林嫂的说法,昌化人都喜欢吃这种手擀面,虽然操作起来费时费力。要用擀面杖将面团打薄,这叫打面汤。揉擀抻,削揪压,搓拨捻拉切,大约有十八武艺都要运用到“打”的过程里,最后才是“手擀”的收手式——刀切。所以,很多当地人习惯把这种面叫成昌化刀切面,心心念念,时不时地想来上一碗。不过,柏舟主人袁超群却坚持叫它为手擀面,因为它那劲道爽滑的口感和浓郁飘散的面香,皆源于古朴厚道、环环相扣的手艺,单纯的一个“擀”字,道出了古往今来的厨艺之魂。
原汁原味的昌化手擀面终于上桌了。开动,开动,半碗面条下肚,顿感浑身通泰,这下才像是真正从梦中醒来。猛然想起昨夜羁押在冰箱里的红烧肉,赶紧将两块冰镇过的红烧肉放进汤面里,任凭有温度的鲜辣面汤去唤醒被冰封的激情,好比请两个沉默的伙伴到柏舟附近的湍口温泉,泡个舒服的澡儿。
这会儿,贵妃可以出浴了。那就让我重新拿起箸子,三下五除二,在两块放飞了自我的红烧肉的加持下,于稀里哗啦的吃面声里,怒放内心那妙不可言的心花吧!
呃——,放下碗筷,我打了一个舒服的饱嗝,于无声处,低调地为芳林嫂烹制的“柏舟红烧肉”和“昌化手擀面”打了一个连环高分。
餐后,去院子里走了走,与那些有灵性的植物打个招呼。你若安好,它们便向你微笑。对面的农家,传来狗吠,大概是喊我去秀溪村的公路上散步,运气好的话,可以看见白鹭从眼前飞过……
散步回来,我问主人中午吃什么,她拿出一张便签,随手写三道菜名递给我。如下:
野生鲫鱼豆腐煲(鲫鱼池塘现捞)、油焖春笋、清炒菜心(现掐现炒)
乡野美食,真好!
责任编辑:马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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