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江苏新文学史》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发布并举行研讨会。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中国作家出版集团党委书记吴义勤,江苏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梁勇,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中国作协副主席、江苏省作协主席毕飞宇,江苏省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副主席郑焱,江苏省作协名誉主席范小青,江苏当代作家研究中心主任韩松林,《江苏新文学史》总主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南京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丁帆,江苏当代作家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张王飞,江苏省作协副主席朱辉、胡弦、胡学文,以及国内知名专家学者、《江苏新文学史》各编主编等出席研讨会,会议由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贾梦玮主持。
《江苏新文学史》由江苏省委宣传部批准立项并直接指导,省作协和江苏当代作家研究中心组织编撰,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项目于2019年正式立项,依托南京大学、南京师范大学、苏州大学等江苏高校科研队伍,由丁帆任总主编,60多位在全国文学界有重要影响的老中青文学史家和批评家共同组成编撰队伍。《江苏新文学史》全书共12编30卷1000万余字,配套的《江苏新文学史·史料卷》共40卷1300万字,对江苏文学史乃至中国文学史的书写构建具有重要意义。
总结与展望
江苏重要的文化工程
作为梳理研究百年江苏文学文脉的重要工程,《江苏新文学史》得到了与会领导的一致肯定——
吴义勤认为,《江苏新文学史》的推出,是江苏文学界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的重要成果,具有开创性、典范性和引领性意义。丛书的面世为中国百年文学史的书写与构建提供了重要参考和有益启示:其一,呈现了区域文学史的典型模本,规模宏大,涵盖全面,全面系统完备地呈现了百年江苏文学的发展面貌;其二,这是一份形质兼备的学术文本,编撰团队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观、历史观,论从史出,史论结合,既保证史料的详实,又以史的眼光做出中肯的价值判断和学术评价,充分阐述江苏文学的地域特色;其三,为中国文学整体发展背景下区域文学史建构提供了独特的样本,为中国新文学史提供更为完整丰富的史料,也为中国文学的整体研究提供一种具体独特的学术视角。
阎晶明指出,江苏是中国当代文学的文学大省,南京又是世界文学之都,这样一个特别的文学区域应该有一部与之匹配的文学史,《江苏新文学史》的出版恰逢其时。这部书不仅对江苏且对全国其他省份或地域文学史的书写都有很强的启示意义。这是一部研究、论述与史料相结合的重要著作,全方位展现了百年江苏文学发展的脉络。江苏文学还在不断丰富、壮大、发展中,希望今后推出更多成果,为江苏新文学史续写华丽篇章。
梁勇表示,《江苏新文学史》作为百年江苏文学的“一方之全史”,有着“存史、资治、教化”的重要作用。丛书不仅系统总结了江苏新文学发展的经验,全面展示江苏新文学发展的轨迹,深入提炼了百年江苏新文学史的当代价值和世界影响,成为江苏文脉整理研究与传播工程的重要补充和丰富;还为中国文学研究学术体系的构建做出了一次重要的探索,成为构建中国文学研究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的重要成果之一。
毕飞宇说,《江苏新文学史》既是一部文学史,也是一部学术史,它的出版巩固了江苏文学在中国新文学版图上的重要地位,与中国新文学百年发展的历程相得益彰、交相辉映,从此江苏新文学史不再是零散的,而是一个具有系统性、权威性的宏大体系。回望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展望明天,省作协将继续团结全省作家朋友,维护江苏良好的文学生态,脚踏实地、精益求精,推出更多凝聚人民精神力量的优秀作品,为构筑新时代江苏文学的新高峰贡献力量。
韩松林和丁帆回顾了项目的组织协调和编撰成书过程。项目期间,韩松林和丁帆组织的编委会、各编主编会议及全体编撰人员会议有30次左右,丛书完成后又不计时间,与出版社和相关的主编逐一研究解决问题。韩松林感慨,这当中深深体会到大项目要有大支持、要有好队伍、要下大决心,项目的成功离不开江苏省委省政府、江苏省委宣传部的决策和支持,离不开省内专家的同心协力。丁帆说,丛书编撰的基本原则就是“开放包容”:扩大文学的内涵与外延,将海外华文文学、网络文学、戏剧影视文学乃至评弹、评话、琴书等地方艺术纳入文学史视野,包容个性化的学术观点,鼓励新的审美发现;“宽进”的同时则是“严出”,在修史质量上精益求精,审校时发现不合格,不惜毁版重来。
聚焦与开放
区域文学史的地理建构
会上,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平和常熟理工学院教授丁晓原作为各卷主编代表,分享了编撰心得。何平主持小说卷后三卷工作,他说,编写之初,大家就形成共识,要尊重改革开放以来学术共同体的学术共识,尊重江苏新文学的文学现实,尊重江苏文学的发展规律。秉承这种学术心态,重点处理好三对关系:一是中国新文学史和江苏新文学史的关系,一是个人的学术观念与整个学术共识的关系,一是长时段与各个阶段的关系,以保证基本贯通的历史逻辑。
丁晓原主持报告文学编时,同样关注怎么在中国新文学的坐标系中确立江苏新文学的站位。“江苏报告文学具有鲜明的特色和独特的价值。”丁晓原说,它既以非虚构文学的方式记录了时代的律动和变迁,也在文体创新、题材拓展方面为中国报告文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如何呈现二者关系,是编撰过程中始终抓牢的主线之一。
“这个过程中,感觉我们简直是在做一个如何撰写地方文学史的实验和尝试。”何平感慨。
一部地方文学史的编写,首先面对的或许就是空间层面的概念划定:如何界定作家的籍贯,如何处理地理行政区划的流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监事长、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孟繁华和《文艺报》副总编刘颋均提到《江苏新文学史》中的“大江苏”概念,丛书既覆盖了江苏籍作家的文学作品,也涵纳了“在江苏”(包括非江苏籍作家)的文学活动与创作。与此同时,该书避免将“地方逻辑”简单归结至行政设计层面,在布局列纲中深入挖掘、融通了江苏文学的血脉渊源和精神流变。“丛书立足江苏的地域特性、历史文脉,对江苏新文学的特点作了整体性呈现,”刘颋说,“它回答了我内心一直以来的疑问:江苏文学何以成为江苏文学?又是如何形成的?”
以江苏文学的精神流变主导著史思路,《江苏新文学史》眼光放远,创新性地纳入通俗文学、戏剧影视、网络文学、海外文学等门类,扩大了对“江苏文学”的理解视域。“通俗文学编里对各类曲艺的情况作了描述,增加了苏州评弹、扬州评话、苏州琴书等内容,”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孙郁说,“这很符合江苏文化的生态多样性,评弹的文学性是其他文类不能代替的。文学分类的拓展,提供了认识江苏文学的新视角。”
以百年为界碑,《江苏新文学史》追根溯源又顺流而下,冲刷出一条“江苏文学在中国”乃至“江苏文学在世界”的壮丽河流。“丛书视野很开阔,”孟繁华说,“世界华文文学编里引入的很多作者,过去我都不知道是江苏籍的。比如我们在学术史上讲到的学者夏志清等人,他们去了海外之后的文学写作有些情况还不是很清楚,这里整理出来了,很有意思。”
“丛书的总体思路是既把江苏新文学史作为总体的中国新文学史的一部分来叙述,又特别呈现江苏文学史作为一个区域文学史的地方特色。”在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杨庆祥看来,“它不是一个机械的地方隶属于整体的关系,而是地方和总体的对话关系,比如高晓声、陆文夫、叶至诚、方之、陈椿年等组织的‘探求者’,就跟当时整个中国当代文坛之间构成了对话关系。”
这种对话关系,勾画出了独属于江苏的文学气质和风格。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注意到,《江苏新文学史》在论述江苏校园诗歌热潮时,不只谈江苏校园诗歌,还将其置于一个沸腾的诗歌年代背景,在大的版图中谈江苏的诗歌版图;小说卷分历史反思的小说创作、国家市场驱动的小说创作、先锋写实并行的小说创作,将十年来的江苏重要作家悉数纳入,回到了江苏文学在当代的生动现场。
“这套书的整体性路径首先是照应大的家国历史,这是我们公认的、共有的背景,同时会更加注重小传统,也就是江苏自己的地方性传统。”《文艺报》副总编岳雯指出,“里面可以看到像南社、探求者这些文学社团草蛇灰线般埋伏在百年文学史中;包括戏剧一卷谈到的王文显,是在大传统里头提得很少的重要戏剧家,只有在小传统里头他的重要性会被重新铸造出来。”
“这样的书写不只是对地方史的梳理,也如同一个扇形的展开。”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清华以文学思潮与批评编为例:该编第一卷从新文学发端到1970年代,第二卷将1980年代之后的文学运动和景观单独表述,这不仅符合历史的大逻辑,也有利于展开改革开放以来的江苏文学,因为这以后的江苏文学在全国的分量更重了。“40多年来,波澜涌动的先锋派、新写实、新状态等既是全国性文学潮流,又以江苏为大本营,江苏作家、批评家是引领这些潮流的。”
史实与史识
江苏文学的现代性路径
如果说,“江苏”将地方与总体相勾连,“新文学”则致力于将文学与现代化问题相贯通,探寻由地方路径走向现代中国的历程;后者尤其体现在对文学起点和分期问题的判断上,由此切入的理论视角便是地域性与现代性的相互交织。
“这套丛书没有沿袭过去的分类,而是按现代思想和文化进入中国以及在中国社会的传播和影响这一基本脉络来划定的,”《人民日报》文艺部副主任刘琼分析指出,“为什么以《海上花列传》为起点,我的理解是我们睁眼看世界以后,形成了新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新的人类,以此形成了新的文学表达。”这一识见某种程度上承认了文学与世界、过去与当下的镜像关系;另外,随着一百多年来国家体制的变化,不同历史时期文学机制和文学生产的关系,在这套书里得到了细致的记录和探讨,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晚清以降,西学东渐,江苏得风气之先。通江达海的自然生态,富庶安定的经济条件,最早催生了现代都市的生长和新文学的萌芽发展。“以《海上花列传》作为江苏新文学史的起点,是一种文学史观上很可贵的见解,”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监事长贺绍俊说,这一方面意味着新的文学早在清代末年就酝酿成形了,另一方面也看到了通俗文学在整个新文学史中不可低估的作用;此外,将报纸期刊单独成一卷,这就认识到了新文学与现代期刊的密切关系,“在一定意义上,新文学就是在现代期刊上诞生的”。
以“江苏文学”为历史主体,关于现代化问题的思索融贯在各编各卷的书写中,暗自勾勒出纷纭事件最终回归历史脉络的流动底线。“一般写文学思潮都是从1919年新文化运动开始的”,何向阳注意到,但《江苏新文学史》上移了24年,从1895年开始,把江南结社传统尤其是南社成员兼具文学家、革命家、报人的身份写出来,在那个年代,他们致力于打破精英传统和官场政治依附关系,为新文学思潮的正式登场提供了广阔舞台。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刘大先进一步指出,其实,将文学思潮和批评单列一编本身就体现了新文学史的意义所在,“新文学之所以跟传统古典文化不太一样,就是由于新文学已经成为一个自主的、经过了现代性分化的独立的文化、文学、文艺生产部门,有非常明确的对文学内涵和外延的界定”。
何为文学?何为新文学?——全书浸润在这样的基本思考中,以史为轴,以文化史,统摄驾驭繁杂的文献史料。作为“史”的书写,《江苏新文学史》的编撰既是大胆的,又是审慎的,坚持论从史出,在保持“理论视野”的同时,杜绝“强制阐释”,因而于史料检选考证方面用力深厚,为专家一致称道:书中对南社等重要文学社团早期活动的梳理,为新文化运动找到了更多历史资源和背景;对晚清诗歌同光体和白话诗歌的联系、江苏杂志和世界革命的内在关系做了梳理,为中国新诗史的线索架构提供了新史料和新模型;对抗战时期沦陷区、解放区、国统区的文学状况做了全面而实事求是的陈述,挖掘出了以往文学史中很少出现的中央大学诗人群、国防诗歌、新四军根据地诗人群,并第一次提出“新四军根据地文学”这一说法。
探索与流变
文学本位的著史思路
文学史是历史的问题,也是文学的问题。《江苏新文学史》将历史意识与审美阐释相融合,以文学的方式书写文学史,关注文学遭遇历史时彰显或遮蔽的独特能量。
“这里面最好的就是关于事件和本体的处理,”孟繁华说,作家作品是文学的本体,也应当是文学史的本体。过去,中国当代文学史饱受诟病的便是“文学史学化”问题,对当代事情要立马作出历史判断,但“当代文学史是我们正在经历的,在这种情况下把本体作为重要的书写对象,事件留给历史学家、政治学家、社会学家去处理,但作家是真的存在,这不是伪问题”。
文学的发生归根结底是具体的、个人的。翻开《江苏新文学史》,以1892年韩邦庆创办《海上奇书》杂志和连载《海上花列传》为起点,以2019年为迄点,全书分文学思潮与批评、小说、通俗文学、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传记、戏剧影视、儿童文学、世界华文文学、网络文学、文学报刊等12编,1000万余字皇皇巨著,共涉及作家3419位、作品13107篇(部)。
对于这些作家作品,《江苏新文学史》既把他们置于文学脉络中考察,又在艺术审美层面加以审视、品评。孙郁在分析散文卷的时候,就认为编者将诗人的散文、通俗作家的随笔等纳入分类,遵循了一种文学化的划分思路,看到了诗人的文脉对后来新文学作家的影响;书中谈到吴稚晖、刘半农、陈源、顾颉刚、李晓峰等人的散文时,逐一评点,用“野与邪”形容吴稚晖,用“游戏笔墨”形容刘半农……跟传统文学史的鉴赏和写法未必一样。岳雯认为“敢于下判断”是该书的可贵之处,“现在很多时候大家都已经不敢做判断了,因为好像不确定到底该以什么价值标准去评价作品和人物,但在这套书里我看到很多地方是敢于判断的,比如网络文学部分对每部作品的优点和不足都展开论述,为后来者提供了一个进入的路径。”
“我想每个江苏作家拿到书后都会看看自己在哪儿,对自己的鼓励有多大,还有什么不足”,身为写作者和被研究对象,范小青谈到这一点时深怀感激,“这不仅有史料价值,也对当下创作产生了推动作用”。
这套以文体分类为主导线索的文学史,试图将文学史各种各样的前沿探索和思考悉数绘入图谱,内容之包容和前瞻让与会专家印象深刻。刘大先认为将出版传播单列一卷,面向的其实是媒体融合的新现象,原先设想的那种界限明确的文类划分在未来可能面临着新的融合状态,这当中充满各种各样的潜能,“从这个意义上说,它是一部带有探索性的文学史”。
当代人写当代史,本就是充满探索性的工作:如何筛选作家作品、如何对待经典化的未完成……主流文学史的撰写包含着一种筛选机制与经典化功能,文学史的叙述即是将一系列经典连缀成一个体系。但《江苏新文学史》将时间延展至2019年,覆盖了大量还未完成经典化认定的作家作品。
或许,文学的意义之一就在于面向流变的历史和现实、生活和心灵。《江苏新文学史》游弋于考据学和发生学两端,致力于沉思“历史的积淀”,把握“现实的涌流”。该书采纳了公允、适度的“薄古厚今”原则,对当前文学现象、创作作出大量提炼和归纳:以诗歌为例,张清华认为《江苏新文学史》有效处理了近二十年的诗歌范本,把包括先锋派诗歌、女性写作、实力派诗人、江南地域风格写作等不同脉系的众多诗人一一归位。这些努力不仅让丛书呈现出空间上的聚合和开放,也构成了时间上的弥散与流动,本质是对文学实践的关注与展望。
“当代文学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它仍在向前发展,当代人为当代修史,也许首要的任务不是筛选,而是为未来留下最有价值、最有分量的印迹。”贺绍俊说。
责任编辑:马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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