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陈的年味

明天是2月5日，蛇年大年初八。就要上班了，我且静下心来，回味一下乙巳蛇年春节假期的几点杂乱而又丰富的感受。

1、回家路漫漫

对一个在外工作的游子来说，每年过年回老家，第一大难题就是交通。回家路漫漫，游子心切切。早些年，经常是大家挤破头，只为了抢购一张火车票或长途汽车票，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的景象记忆犹新，壮观场面让世人瞠目结舌。20世纪八十年代，我在衢州乡村工作时，也曾经买不到回家的车票而滞留在中转车站，体验过一票难求的焦虑心情。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汽车也进入了寻常百姓家庭，开车回家成为主流，为了亲人团聚而不辞辛苦千里奔波。中国传统文化对家、家乡和亲情的重视无与伦比，有着极其强大的凝聚力。我大概是二十年前开始自驾车从浙北返回浙南老家，那时高速公路还未成网，杭金衢高速只是四车道，经常会堵在高速公路上，特别是新岭隧道这一段，堵车概率极高，还经常天气突变，刮暴风下骤雨，同车的家人都印象深刻，说这里仿佛有妖魔在作怪，快到这个地方就心理紧张。有几次因为堵车，车程比正常时间增加了一倍多，父母准备的午饭变成了姗姗来迟的晚饭。今年春节，我是龙年腊月廿八傍晚启程回家的，开了三个多小时就到家了，一路畅通无阻。正月初六，我从衢州启程返回嘉兴，原本预计返程高峰，必定会有几次堵，还准备了食物以备堵车时充饥之需。结果顺畅出乎意料，高速上没有遇上一次像样的堵车，只是车流量较大，行驶速度略放慢一点而已。往返行程的畅通让我感受到了骨干交通体系的日趋完善，近些年“大干交通，干大交通”，还是让广大民众得到实惠了。但春节期间前往县城附近包括农家乐在内的一些景区和景点时，交通却是非常拥挤，排着长长的队伍缓慢通行，“大路畅通小路堵”，景区景点的停车场所也颇为紧张，这可能是另外的问题了，管理部门也没有料到市民在节日期间出游的积极性这么高涨。我带着家人前往附近的一家美丽乡村景点，结果因道路拥堵无功而返。

年味浓浓的乡村

次日又听朋友推荐去了武义县“花田美地”景区，沿途看到的村庄和田野风景，让人赏心悦目，感受到了乡村的变化。

2、以食为天

回老家免不了住宿吃饭，其实吃与住也是过好春节的重要因素，吃好住好才能心情愉悦。今年有个新感受就是酒店住宿居然没有加价，这有些不可思议。过去，我回老家，酒店住宿总是会在假期里翻倍涨价，平时三四百一晚的房间会涨到一千以上，让人倍感经济压力，今年却是保持了三百多的平常价格，让我们颇感意外，住得也安心舒心。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酒店经营者的心态可能就不太一样了。酒店的餐饮价格是上涨了一些，春节期间服务员加班，按法规也要给三倍工资，成本增加适当提价，这是可以理解的。酒店生意实在太忙，年夜饭质量很一般，都是些预制菜，就如同那台众所周知的“春晚”，没有不行，有了又觉得不够香辣可口。

作者阿剑（左一）与家人在故乡宾馆团聚

初三晚上，与岳父母家族的一群人去在衢州水亭门文化街区用餐，订餐在一家名为“好灶头”的庭院式餐饮饭店，我们进去时排队等候就餐的人已挤满厅堂，有的客人已经等候一个多小时，我既为饭店的好生意高兴，也引发一些感想。春节期间我和不少朋友最感到苦恼的就是没地方吃饭，家庭聚会人数不少，一般家庭也很难在家里解决吃饭问题，更何况现代人都怕麻烦求简便，往常县城里特色小吃店很多，我们很方便解决吃饭问题，而且还特别享受那些物美价廉的美味小吃，如永康县城的“千里香”小吃店，衢州城里的“三头一掌”饭店，我都非常喜欢，每次回去都会光顾一下。现在大多数餐饮酒店都关门过年了，少数几家继续营业的则生意特别火爆，价格高涨不说，还经常要排队等候。

衢州庭院式饭店——好灶头

如果能鼓励这些涉及百姓日常生活的餐饮店等服务行业正常开张营业，必将给大家快乐过节带来极大便利，深得众人欢心。但管理部门更多考虑的是GDP、税收等直接贡献，政府出台政策鼓励春节假期开工生产和营业，餐饮业往往不在重点支持的范围，都说“以人民为中心”，这是不是可以改进呢？

3、难忘今宵

聚会是春节的重要内容，无论是亲人聚会还是朋友聚会，都是交流情感和信息极好契机，让人感受难忘今宵的浓浓情意。今年春节也参加了几次亲朋好友的聚会，大家在交谈中分享一些见闻和信息，汲取生活和事业的养分。一位从市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老朋友正在孜孜不倦地学习书法和绘画，作品已经有相当的功力和水平，进入了全国性的展览并获奖，专注、勤奋和才华令我钦佩不已。朋友闲聊中也提到了我去年写的几篇回忆衢州生活的散文随笔，赞许说有“一股清泉”的感觉，希望我多多创作早日成集出版，我虽然知道属于谬赞，且当补药吃下去吧。熟悉的老同事老朋友，不少都已经退出或即将退出工作岗位，在岗在位时有地位有作为有影响，退出“江湖”之后，能宁静致远吗？有所爱好有所寄托或许是需要的，无论是书画创作、文字写作、旅游探险、运动美食等等，都是陶冶情操愉悦身心的好方式。老家还有一批正在岗位上负重拼搏的老友，在这个重要节日我自觉地回避打扰他们，在这个“以卷为荣”的时代，有些人需要有适当时间回归家庭，休养生息。

春节印象最深刻的是与一位企业家朋友的交流。此次见面的老友明显苍老许多，一道道皱纹或许正是他的故事缩影。他本是体制内拿国家工资的人，因母亲病重欠下巨额医药费而毅然辞职做生意，历经各种尝试闯出一条新路，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成为亿万富翁。在浙南创业成功后，意气风发的他又在全国多地跑马圈地，开发房地产和度假酒店，想开创更加宏伟的事业。那天中午我在他的度假酒店用餐，他告诉我：“这个酒店原来一年可以做出近两个亿的营业收入，那些年钱实在太好挣了，心也就有些大，四处开疆拓土。”但形势比人强，现在营业收入骤然下降到每年只有两千多万，连续几年面临巨额亏损，变化之剧烈着实让人措手不及。前些年在全国各地投资的度假酒店和房地产项目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因为形势逆转面临很大的困境。有的地方还面临“新官不理旧账”的问题，负责招引项目的领导调走了，后任领导以怀疑的眼光审视前面领导招引的项目，挑剔各种毛病，设置各种障碍，项目推进举步维艰。

永康夜景

目前，这位企业家朋友正在千方百计与各地政府沟通接洽，商量项目资产后续推进或处置问题。我看到给我们端茶送菜的酒店服务人员都是大妈大叔级的，估计也是服务员难招，成本压力太大。这让我想到一句话：时代抛弃你时，有时招呼也不会打一声。其实我们无需否认，中国经济正处在一个深度调整的周期，越来越多的人会体会到经济周期的寒意，谁也无法预测这个周期有多长。当然，冬天里也是有机会的，就像卖炭翁一样，冬天有冬天的需求，冬天的活法。这里的冬天也不是所有地方的冬天，不少朋友正赶去海南或东南亚等地过冬呢。朋友送别我时，沧桑的脸上仍透出几分坚毅，洋溢着在逆境中扭转乾坤的决心。

聚会上碰到另一位企业家朋友，去年他被外地某执法机关叫去喝茶好几个月，回顾这段不堪的经历时，他坦言幸好后来有众多媒体关注，呼吁解决针对民营企业家的“远洋捕捞”问题，执法机关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强硬的态度出现转变，否则，也可能被迫花钱买平安了。

4、科技网红

乙巳新年的科技味是前所未有的浓烈。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是中国传统的文化大餐，尽管近年来颇有诟病，但影响力依然不小。我没有兴趣认真观看，但事后媒体观察评论，说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的重要特色是展示了强大的科技元素，例如来自浙江宇树科技的机器人扭秧歌，就散发着浓浓的科技味。春节期间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deepseek横空出世，迅速成为大网红，刮起了一股强大的AI旋风，惊得美国硅谷和华尔街的巨头们都议论纷纷，美国川普总统也坐不住了，科技股龙头英伟达因此股价剧烈震荡，一夜蒸发六千亿美元市值，国内从官方到民间的兴奋度就更不用说了。

春晚电视节目翻拍——机器人在舞蹈

我是科技外行，不敢妄加评论，相信肯定是重大的进步，必定有创新独到之处，值得欢欣鼓舞。至于在国际上先进到什么程度，让业内专家分析研判，让应用市场去进一步检验吧。可以预测的是，AI将会成为今后一段时间中美两国科技竞争的重点领域，同时也会成为影响人们工作和生活的重要手段。我们必须尽快学习使用AI，提高工作和生活的效率，同时，要关注AI技术的最新进展和影响。我下载了deepseeK、kimi、文心一言等AI软件，开始尝试使用不同公司的AI技术辅助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希望自己不要被这个新时代所抛弃。

deepseek的横空出世也让杭州这座城市更加受人关注和赞美，有人说杭州非常有希望成为一座类似硅谷的创新之城。杭州曾经诞生了阿里巴巴，现在又已经拥有包括deepseek、宇树科技等在内的创新“六小龙”企业，影响力日益强大。过去曾有文章讨论为什么阿里巴巴成长在杭州，而不是上海？有一堆理由和分析。最近，微信公众号又有一篇分析文章，讨论为什么deepseek会出现在杭州，而不是受国家重点支持的浦东张江？演绎推理的结果是归因于民营企业的竞争机制优势，以及当地政府善待民营企业的宽松营商环境。有一位我熟悉的投资界朋友更是评论到：就创新活力而言，分布式架构远胜于中央式架构！这条准则，适用于公司、政府……。我则联想到初中物理学的电路串联与并联两种方式，串联最怕短路（出错），一处短路全网皆黑，并联则可以这边不亮那边亮。现在没有人不知道科技创新之重要，但如何推进创新呢？分布式架构远胜于中央式架构，投资者的看法值得决策者重视，好的制度有利于好的技术创新与发展。这不正类似去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核心思想吗？期望deepseek等优秀创新企业在杭州的诞生和成长不是个例，民营经济为特色的浙江能成为一个创新发展的新标杆。

嘉兴月河街蛇年春节人气爆棚

春节假期过去了，我们告别亲人，告别故乡，重新回到工作和生活的城市——嘉兴。2025年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呢？大幕已经拉开，表演的表演，沉默的沉默，或许疯狂，或许惊喜，或许惨淡，一切皆有可能，我们且行且珍惜。

于乙巳蛇年正月初七夜

（阿剑）

责任编辑：马玉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