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5月14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陆斯超)沿着丝绸之路,历经扶风、宝鸡、平凉、泾川、固原、兰州、武威、张掖、额济纳旗、嘉峪关、瓜州县,历时两周,疾驰4000余公里,我们与探访丝绸之路的中国丝绸博物馆专家一起抵达敦煌。
穿行在这条闻名遐迩的丝绸之路上,我们深深体会到了中外文化、艺术、科技、宗教等的交流,仿佛看到了汉唐以来繁荣的丝绸贸易场景,古人的生活和往来踪迹历历再现。
法门寺侧 金绣惊艳
离杭时大雨倾盆,往北倒是艳阳高照,法门寺游人如织,大多奔舍利影骨而去。传说释迦牟尼真身舍利有多份传到中国,宝鸡市法门寺的舍利便是其中之一。
704年,武则天下令奉迎法门寺佛指舍利入宫供养。当年的迎佛盛景,文献中有记载,“万乘焚香,千官拜庆”。
1987年,法门寺无意中的一次发现让地宫后室的重要宝藏重现人世:包括武则天、唐懿宗、唐僖宗、惠安皇太后、昭仪、晋国夫人等供奉的700余件丝锦织品,反映了唐代丝织工艺的最高水平。
同行专家说,有些丝绸自发掘起就封在冰箱里,从没有拿出来研究,因为丝绸是最脆弱的文物。
更让人感兴趣的是一块唐代咸通十五年的碑石,简称《衣物帐》碑,它记载地宫2499件珍宝的出处、质地等。
在这里,一段关于丝路文明交流互鉴的尘封记忆被唤起。
这些珍贵的文物中,有二十件晶莹剔透、造型精美、纹饰独特,带有明显异域色彩的琉璃(玻璃)器。琉璃器中,有13件是晚唐僖宗的宫廷用品,除中国器形的茶盏和茶托外,有11件是典型的两河流域文化特色的琉璃器;其余7件,有的具有东罗马元素,有的具有波斯风格。专家说,“这一批琉璃器的存在,体现了开放的唐朝对于异域文化的包容心态,是中外文化和谐共存、合作交流、互鉴发展精神的一个重要体现。”
法门寺可谓充分见证了当年的丝绸之路上,大唐王朝和中亚细亚国家的联系。
譬如在法门寺,那个存放舍利的玻璃瓶。它未必是古罗马人做的,但技术无疑运用了古罗马的吹玻璃技术。从魏晋到隋唐,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器沿着丝绸之路,从西域进入中国内地。
还有法门寺出土的一套茶具,非常精美,是唐僖宗御用真品,连茶圣陆羽都没有见过。因为这套茶具是在陆羽逝世之后69年封存的。其中一玻璃茶碗,与茶托配套使用,托盏均为淡黄绿色玻璃制品,一些国内外专家认为法门寺出土的玻璃来自中东地区。
史料记载,盛唐时期“丝绸之路”不仅将丝绸等物通过西域远销欧亚,而且也将茶叶远销世界各地,因而也有“丝茶之路”的说法。
面对壁画 遥想千年
从进入挖掘了国宝“马踏飞燕”的雷台汉墓起,我们陆续进入魏晋壁画砖墓群、敦煌佛爷庙湾西晋画像砖墓。我们拜访逝者的居住地,总有点小心翼翼、生怕唐突“主人”的心态。
打上敦煌的出租车,直奔传说中的敦煌佛爷庙湾西晋画像砖墓。司机是本地人,人高马大,年纪不小,用着浓重的西北普通话打趣我们,墓里头没什么金银珠宝,又不浪漫,哪有我们这样兴兴头头的。咳,不足为外人道也。
魏晋壁画砖墓群墓穴常位于地面以下10余米,进入之后,特别阴凉,基于心理暗示和环境氛围,还有些心慌之感。恒温在13到15摄氏度之间,虽然身着长袖衫裤,依然遍体生寒。墓室结构仿造以前的庄园结构而建,砖壁画有丝绸、蚕茧等,说明家庭还挺富裕。
魏晋砖墓共发掘出土了760余幅壁画,内容丰富,反映当时的社会层面十分广阔。魏晋时代,是一个社会急剧变化,人民生活动荡不安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民族大融合、多元文化交流碰撞频繁的历史时期。魏晋砖墓壁画,将笔触直接对准了这一地区人们的现实生活,成为当时人们日常生活的客观记录。五号墓出土的《驿使图》,值得特别关注。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开始邮驿递传的国家之一,根据甲骨文的记载,早在商代就有通递军情的传信活动;春秋战国时代,各诸侯国纷纷办起了私邮或官邮,用来传递信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以咸阳为中心建立了全国性的驿站,统一驿令,当时的邮驿发展到了相当规模,汉代开始,随着张骞出使西域,打开了中原与西域的驿道,并设立了常规驿骑,从而标志中西方邮驿的第一次沟通与形成。
五号墓的彩绘驿使图,客观真实地记录了当时这一地区邮驿情形。画面上,一手持信物跃马疾驰的信使,也许是军情紧急,也许是信息重要,也许是怕路远天黑,驿骑四蹄腾空,飞速向前。1982年,为纪念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成立暨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召开,邮电部将其以《驿使图》为名,发行小型张纪念邮票,以见证中国邮政的悠久历史与辉煌历程。
在砖墓壁画前,我们脑海里浮现的是千年前丝绸古道上驿使们行色匆匆、往来穿梭,骑尘滚滚、不绝于道的情景。
壁画的内容还有主人宴客的场景,两人相对举着硕大的烤肉串,似言谈相欢,遥想起千年之前河西走廊地区人们的生活,骑骆驼、采桑种桑、淳朴自然的风情真令人神往。
两朝宫阙 黑水怀古
此行最远,当属内蒙古的黑水城。从张掖出发,行程近600公里,翻山越岭,穿峡谷,进戈壁,地上浮着云的影子,9个多小时的行驶,一度怀疑是不是到了某处尽头。
到了黑水城,眼前只有寂寥黄沙与孤城残址,再加上偶来的访古探幽的游人。
在当地人员的介绍下,我们“穿越”回到1000多年前:这座建于公元九世纪的古城,城内城外曾经良田万顷,鸡鸣狗吠,市井繁荣,络绎不绝的商队驼铃不绝于耳。公元十三世纪,经历战火后,元朝重建了这个丝绸之路上的重镇,中国的瓷器、丝绸、还有印刷术与火药源源不断地进入了中亚西亚与欧洲。而中亚西亚及欧洲的金银器,异种动植物及宗教文化也不断传入中国。物资在这里交流,文化在这里融合,丝绸之路与黑水城都进入鼎盛时期。
然而,公元十四世纪,黑水城又遭厄运,在烈烈西风与漫天黄沙中一天天风化成了一堆堆黄土,以致在历史尘封中沉睡了600多年。
走在被黄沙掩埋的废墟上,往日痕迹依稀可辨,砖石、瓦砾、陶瓷残片,涌现出荒凉的感觉。古城遗址西北角立着覆钵式佛塔,圆融,安详,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
黑水城的再次发掘是在公元二十世纪初。当时,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率领一支探险队,走进内蒙古腹地,黑水城自此揭开面纱。但数次疯狂挖掘后,贪婪的探险者用40头骆驼从这里运走了两万多卷文书和500多件价值连城的唐卡珍品。
传说中的黑水城宝藏得到了证明,当年的掠夺者进入一座巨大的宝库,但黑水城的宝藏并非金灿灿的金银珠宝,而是记载和见证了中国古代文明的文物。然而,它被探险家盗走,至今仍流落于几个西方国家的博物馆中。
陈寅恪说过“敦煌者我国学术之伤心史也”,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黑水城。
抚摸着覆钵式佛塔,引出了我们更多的幽思。那些古人曾在此居住、劳作、经商、战争,经历了各种笑与哭,湮没在黄沙和时间中了无踪迹。但我在这里,却隐隐嗅到了他们的气息。
感谢这些不被记住的人们,丝路也是由许多这样曾经存在却又消失的城市连缀起来。
尾声
在西北的最后一晚,我坐着骆驼一颠一晃随着大部队上了鸣沙山。天地广袤,沙粒随旅人的脚步滑落,流动着,发出隆隆声响,自然的声音,漫天黄沙,人仿佛成了小小的图钉,串联起来,摁进沙漠的广大里去。落日熔金,在我们身后渐渐地光亮然后隐没。
无数个星子在天幕上旋转,我想着,这是敦煌。
领路人小罗回到故乡活泛起来,说起家里的大伯二伯三伯每人都有百峰左右的骆驼,说西北有句话,“一条骆驼一条心”,都是各自吃各自的草。骆驼这样的习性,也不知当年浩浩荡荡的驼队,是如何引领起来。
寻踪丝绸之路,我眼前不禁浮现“一带一路”的美好前景,仿佛看到了“一带一路”沿线人民在共商共建共享中赢得未来的广阔图景。
责任编辑:钟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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